第七章
(1)沉默悲剧篇
天历:1367年。
梅赛西亚之中仅次王都安希尔特的商业大城——艾哲拉,那时还安然无恙的屹立在梅赛西亚的西北方,紧邻卡莱娅国境线。
绅士们穿着西装,一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挽着身着华丽洋装的淑女们在艾哲拉的街头谈笑风生,马车穿行在街道上,马蹄踢踏在没有经过打磨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时还有小孩们奔跑在人群中的欢笑声,现在已是深秋,空气中的温度已经到了能呵出白气的程度,街上的人们穿着大衣或是披着披风,坐在甜品店前的一家子满脸幸福的吃着精致的点心。
这样的场景在艾哲拉本是非常常见的景象,但却没有人注意到过在不起眼的小巷中一个蜷缩在餐厅扔出的垃圾堆旁衣着单薄,身形瘦小的少年,在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对于魔族来说,要是不想成为奴隶,那就只能沦为在街头和野猫一样的流浪者,任其自生自灭。
她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来往的一切,包括那条小巷里瑟瑟发抖的少年,自从记事起,她就和身为魔族的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相比一般的魔族来说,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到衣襟见肘的地步,倒不如说能在卡莱娅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状况了,只是那时的她却没想过为什么单单只有她一人和其他的魔族拥有完全不同的待遇。
她至今也不懂,为何这个世界会沦为现在的模样。踩踏在别人的不幸上,享受着自己的幸福为何变得理所应当?一切都是因为千年前的战争吗?因为弱小的团体团结一致而战胜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后者便被定义为了邪恶的一方,因而才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吗?
这时候,在离这间小房子几个街区以外的一栋建筑里…
“你酒后犯下的错误,本该由你自己亲手解决的,洛伦佐.那威尔拾.阿斯兰。”女人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带着些许沧桑的语调在空旷的议神院大厅中回荡,由洁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墙壁和地面让整个大厅看起来明亮而宽敞,透过红木大门对面的几扇大到吓人的落地窗还能看到窗外被寒风刮落的枯枝和树叶。
“是…”洛伦佐低着头看着脚尖,毕竟自己在那次晚宴上的确是因为和妻子吵架后喝了不少酒,以至于神志不清的自己竟然和一个魔族的女人鬼混了一宿。
只是,他的确也对那个女人有些在意,看见一个喝的伶仃大醉的天族躺在路边的她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是一脸关切的走上前来询问自己,她那双眼眸在月光下仿佛是一杯上了年头的红酒,让本来就迷迷糊糊的他在那个瞬间沉醉在那迷人的红色中。
时间一过就是十多年,这个令人不耻的事件本可以轻易地掩盖过去——毕竟没人会关心一个魔族女人的生死。但每次想起那个女人那双令人可以轻易沉醉的眼眸,他最终该还是没有忍心下手,不仅如此,在得知那个女人在怀孕后还为她安排了住处,仅仅是因为这一眼,他就像着了魔一样,而现如今,洛伦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议神院的长老知道了这件事。
“然而…”女人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洛伦佐的回忆,“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很特别…”听到这句话的洛伦佐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坐在长桌上的七位长老。
“不愧是阿斯兰家的大将军,就算是和魔族在一起生出来的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啊。”这句话中满是讽刺,和那个声音低沉的女声不同,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位外貌看起来还像一个青年的男人说的。
“闭嘴瓦尤里,”女人似乎对男人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你和那个魔族女人生下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兰撒’”。
洛伦佐在听到“兰撒”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愣在原地,要知道这个名字对于天族来说意味着近乎神明的存在,而在上一代兰撒逝世前曾经留下过预言:“若我再临于世,梅赛西亚在不久后一定会面临毁灭,届时我会再次为了族人而战。”
“洛伦佐.那威尔拾.阿斯兰,不管你现在有多震惊,你必须得接受现实,那个孩子在将来会成为我们的救世主。”
寒风刮落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树叶,寒冬悄无声息的将梅赛西亚覆盖。
“母亲大人,为什么我们的眼睛不一样啊?”少女坐在镜子前,身后的魔族女人一脸慈爱的帮少女辫起她黑色的长发,少女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以外,自己的皮肤也比母亲的看起来白得多。
“因为菲德安特很特别啊,没有谁家的孩子会和父母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哦,这很正常。”少女没有发现母亲的手突然顿了顿,只专注于听母亲的解释,自己则来回晃着双脚,嘴里还不时哼着小调。
“昨天菲德安特做了个好梦呢~!”少女对着镜子把身后的辫子拉倒前面,垂在胸前,整理好后,转过身去对着母亲甜甜的笑道,在母亲的眼里她仍然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哦?梦到什么好事了呢?”
“我梦到在一个下雪天,爸爸回来了。”这次,少女看到了母亲神色一怔,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母亲?”菲德安特试探性的唤了母亲一声,她不知道自己母亲的那副表情为什么有种悲伤,她喜欢下雪天,也想见见那个母亲口中在远方为了他们母女两而拼命工作却从没见过的父亲,母亲在自己小时候还经常给自己讲述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故事…而现在,母亲对于菲德安特的梦并没有做出该有的,微微一笑的那种表情,而是有点发神。
“啊,那还真是一个很好的梦呢,毕竟菲德安特最喜欢下雪天了,对吧。”女人回过神,笑着对少女说到,表情中满是慈爱。只是,少女想说的是梦到了父亲终于可以回来陪着自己和母亲了,但是母亲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这点…
风吹过艾哲拉这座繁华的都市,掀起一点扬尘,在热闹非凡的街道旁,一个男人依靠在墙边手中拿着一把小提琴,他演奏着一首无人知晓名字的乐曲,曲调悲伤而缓慢,他穿着斗篷,带着一顶棕色的帽子,帽子上的白色羽毛在寒风中剧烈的抖动着,看装扮就知道这是一个吟游诗人,不过很可惜,并没有任何个人驻足观看他的表演,听他的故事。
只是他也并不在意,仿佛身在殿堂之上,用着磁性的嗓音唱颂着和他演奏的乐曲一样不知名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注定被命运玩弄的少女降临于世,她年纪轻轻却要背负拯救万人的使命,然而所有人都很残忍的对待她,她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沉迷于恶魔的蛊惑。而当救世主最终也成为了恶魔时,少女是否会也会成为怪物呢…”
“啪嗒。”一枚金币落在男人的脚下。
“啊,谢谢!”诗人脱帽对着扔下金币的人致谢。
不过洛伦佐并没有听到诗人的故事,只是顺手扔了一枚金币给一个流浪的年轻人而已,现在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听什么故事呢。
此时是天历1367年年末
艾哲拉城消失前,48小时。
(2)渊:红星黑点
“我的天呐~,看来我来的非常是时候也非常不是时候呢~。”推开那扇艳丽的红色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情不自禁地对着两个拿着武器对峙的人说着。
在推开门的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那是混合着血或者是铁被木头上面燃烧的火焰灼烧发出的焦臭味,心里刚说了句“不是吧”,眼睛里传来的画面就回答了我:“是的。”
门后的空间比我想象的大一点,这是一个打扮的类似圆桌会议室的地方,不论是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都是同一种木板做成,视线的正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还有晚宴剩下的刀叉餐盘以及酒杯,天花板上还有一盏闪闪发亮的大灯,这些东西合在一起应该会让人联想到秘密组织的一次晚宴以及集会——当然,要不是这一切都像泼墨画似的被染成暗红色的话。
断了腿的板凳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像是花一般在地板上盛开,桌子上美味的佳肴被压在上面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弄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他们就是菜肴呢。在场的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当成了武器,我看到几具尸体的头上面插着本应切割美食的餐刀和餐叉,某个美女的胸口有一只蟹爪,某个大叔的下水处露出个虾头。在靠近桌子尽头的桌角燃烧着火焰,在这火焰的旁边躺着的某帅哥已经烤出香味了,真是讽刺啊,本应享受美食的他现在发出和美食一样的声音和味道,我感觉这味道和烤牛排区别并不是很大。
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对峙的两人停止了动作,其中一个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另一个满眼凶光,一样的是他们都几乎同时的盯上了我。
“你他妈又是谁?”右边满眼凶光的那位尖刺头小哥对着我吼道,他的眼光恨不得把我杀两次,或许是因为我打断了他的决斗?
“虽然不合时宜,不过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到这里来的吗?”另一个短发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边警惕着尖刺头一边问我。
“额...打扰两位的‘决斗’真是抱歉啊~,不过我是被那个燃烧的男人推荐过来的~,呀~,作为新人的欢迎会来说还真是特别啊~,这里~。”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大概我也猜的到——只要不是被敌对势力偷袭就是自己内部两派内讧。
“哼!还不是这个脑袋里不知道装的什么的傻瓜弄的!干嘛要同意那个死掉的财阀手下的天族人加入我们!我们是因为反对天族才成立的组织吧!这种事琼要是知道了的话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说两句就完事吧!”刺头一脸不爽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啊,还是菜刀。
短发的男子情绪也十分激动,但是还算比较冷静的回着话:“并不是所有天族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虐待狂,他们也是一般的平民啊!而且他们有的人也愿意加入反对他们天族的组织就足以说明他们也想改变这个社会吧?那么为什么不让他们得到该得到的东西呢?为什么不让他们做正确的事呢?琼她一刀杀的想法绝对是错的!”他手里的佩刀和他的眼镜一样亮着白色的光。
看来事情和我想的一样,RED并不是完整的大饼一块。只是单单为了这个就弄成这种限制级的场面好像过了点吧?
我这么想着,于是开了口:“那个…这种事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嘛~,何必搞的这么血呼啦的,饭都吃不下了啦~,来来来~,既然大家都是最后活下来的三个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水冷静地商量一下如何~?”
老实说,如果他们真的放下刀坐下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幸好刺头一点都没有要收刀的意思,而我确实不能想象,也不知道菜刀该收到哪里去…
“那个新来的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你这个叛徒!”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
“扎尔疯掉了!他失去了理智!我要是不让他被抓住的话我们都会完蛋的!再说我们已经祭奠过他了吧?为什么要带一票人来搞成这样啊!你这个疯子!我今天替维尔清理门户!”看来今天只有两个人能出去这里了,当然其中一个一定是我!不过另一个嘛...
我可不会劝他们收手什么的——他们凭着自己的意识下的决定我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还是要继续我完成我下的决定,所以这么说的话,一定会各种各样的意义上都很有趣。
“需不需要帮忙啊?”我没有面向任何一人说着,好了~,你们猜猜我帮谁?
刺头一听来了劲:“正好!小子!来帮我剁了他!到时候我带你去见琼!她一定会重用你的!再不济哥也会罩着你的!当然你要是想帮他,我也不在乎再多超度一个!”他舔了舔菜刀,看来上面没毒…
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位的想法,当然这种纯粹的杀意我也不讨厌~。
另一位:“别被这个疯子骗了!琼只是借打到天族的借口满足自己杀欲的另一个恶魔而已!既然是大胡子推荐过来的话一定是个好小伙,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这么糊涂的吧?”对那个钉子头他还是一脸怒气,但是对我他还显得客气,这份客气难道是源自胡须男?这家伙到底有多“火”啊?下次回去我一定得问问。
“你这个叛徒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恶魔?等着瞧吧!劳资才不管一打几呢!反正都一屋子了!你的维尔马上就会被琼收拾掉的!在你之后,不久!”刺头举起了菜刀,用一种奇怪的弧形刀法舞了过去,那边也不甘示弱的提起了佩刀,迎上那白晃晃的光,要不是这里的味道太恶心我一定会抓一把醋花生丢嘴里。
我大概知道为啥那位老奶奶叫我干部了,至少他们俩的水平当个干部绝对没问题——刺头的菜刀看似混乱实则危险,刀刀冲着要害而去,杀气冲天,挨上一刀准是血流成河!再看那白面男子,巧妙的细刀一拨一挑的化解了所有刀锋,还找准机会使了一招雷附,让自己的佩刀染上雷电之力…我觉得我可以去说书了。
明显我是在等待时机,他们应该也都看出来了,所以都有所保留。
这样可不行啊…我觉得得再加一把火:“那个~,你们说的琼和维尔是?”
“血腥的杀人魔女!/懦弱的胆小鬼!”两边同时发出了怒吼,然后互相瞪了一眼。“你tm还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又同时发出了咆哮,然后又纠缠在了一起,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其它形容词了。
刺头仿佛就像一头几天没吃饭的扎克尔狼一般凶猛,仿佛不把目标撕烂咬碎不肯罢休,就算被攻击也以最小的距离、最短的时间躲掉,有的小攻击干脆不躲了,直接用肩头顶了上去,然后就是疯狂地狂舞菜刀,这种自杀式袭击的目的应该是不给对方休息也就是吟唱魔法的机会,不过代价就是自己被刀戳的浑身是伤。这家伙力气从哪里来的?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和痛呢?
而短发男子虽然显得比较优势——不停地刺伤刺头,自己也没受伤。但我看出可以在连续的攻势下他的气息开始波动,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有股强弩之末的感觉,在没有释放魔法的时间的前提下,反而是他处于劣势呢~。但他并没有放弃之意,他没握刀的左手一直在有规律的抖动,不知道刺头有没有看到。
“差不多了吗…”我想了想我的目的,然后把手揣进了裤兜。
“哈!你就这种程度吗?来啊!别一直刺这些无关紧要的部位啊!痛快一点好不好?!”刺头吼叫着,好像刺的不是自己一样开心,就算伤口还闪着电火花,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闭嘴!你这疯狗!”那边是惜字如金又言简意赅的回答。
“啊!麻烦死了!跑来跑去麻烦死了!就在这里结束吧!”随着刺头的抱怨,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在短发一个后跳拉开距离时,刺头并没有立马追上去,而是自己掰断了自己的手臂,发出了咔吧一声,然后手以不可思议的长度横向一刀斩击!我去!骨头分开以后只用肌肉拉伸控制吗?虽然理论是可行的…但是这家伙真不知道痛字怎么写吗?来来来,要不要我教你。我这么想着跨过脚下一具**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靠近了他们一点。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短发就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一手一样,迅速反应挡住了这重重的一刀,发出沉重的碰撞声,然后他用他颤抖不止的左手抓住了这扭动的手臂,我这才看清楚果然他左手里画了个小结界。画面就壮观了,电流透过魔力滋滋的穿过刺头的身体,刺头的全身的伤口都被电成怪异的蓝色的了,老实说这个画面还挺美,我也觉得我好像错过了时机。
然而那个因为被电的叽里呱啦的刺头还没有脱力,相反他高兴的大笑,然后立马冲到了因为释放电击没法脱手的短发身前,用另一只骨头没断的手摸到了短发的胸口,这下好了,直接短路了嘛~。
“砰!”一声巨响过后,短发被炸飞到了撞到了墙上,他的剑飞到了刺头后面,刺头被炸退了一步,我则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爆炸产生的气浪。停顿了几秒还是多久,他们同时冲出还没消散的烟雾发起了冲锋,短发从他自己人的尸体上拔出了一把餐刀说了句抱歉,而那把小餐刀都卷了刃了,刺头“啊哈哈”的嘲笑着甩着自己一长一短的两只手迎了上去,我注意到短发背后已经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了。他们俩都一副我得手了的表情。我也,乐的开了花,原来如此,结果是同归于尽吗?
“如果我不出手的话~呢~。”我在心里吐了一句,然后一个身位摆的很低的箭步,冲向了…
刺头。
看到我的动作的瞬间,短发露出一股少年好样的!的表情,刺头咬了咬牙,却根本没有理我——如果我要对他下手的话,他也要带着短发一起的感觉。刺头又一个横向的挥刀斩击,短发抬起右手那个根本不堪一击的餐刀——同时左手的结界又开始闪光。
我左手攥着的泽科飞刀到达刺头背后的那个瞬间,他的菜刀已经轻松的贯穿了那个餐刀以及拿着餐刀的手,从腋下没入了短发的身体,停留在了胸口处,而短发同时最后一次握紧了左手。
“抱歉,你晚了一步呢。”他们俩异口同声的说,只是语气不一样。鲜血从短发的胸膛喷出,把刺头长长的手染成了红色。我则回过头,用我标准的新月笑回答他们俩:
“不~,时机刚刚好~。”
飞刀在我手中旋转,从刺头后颈上空划出一道圆弧,击飞了飞向刺头背后的佩刀。“被雷附以后的佩刀就像磁铁一样,只要用刚刚在手里的结界就能吸引过来,刚刚您是故意把刀丢到他身后的吧~。”我转过身,对着短发说道。
“你…”如果他们没有互相砍对方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他们是两兄弟或者是好朋友,因为他们已经异口同声了两次了。
“哎呀~,我还没有有说过要帮谁~吧?”我把谁拖长了一点,“对吧?两位干部大人?”看来短发已经没时间回我的话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
我很高兴的是我又透过短发的眼睛看到了我的脸,只是我接下来看到的几幅画面让我觉得他真的不应该这么死去。我唯一可以用来安慰他的就只有用眼神告诉他:你的死不是没有用处的,我会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的。
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这句话一般,最后十分安详的闭了眼,完全不像是被快砍成两半的死者应有的表情。
他倒下了。随之而来的是刺头狂妄的笑声:“哈哈哈!活该!这就是叛徒的死法!看来小子你是个明白人呢!哈哈哈哈哈!”这狂妄的笑声和短发的鲜血与电流还有这锅血肉臭味的大杂烩混在一起,使之味道更加奇特,我终于有反胃的感觉了。
更刺激的是刺头拍了拍我的背:“哈哈!小子不错嘛!居然看出来了他的阴谋!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和他一样了!”
“额…没关系…”我咽了咽口水,“那个~,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吗?”
“好好!今天劳资高兴!就听救命恩人的一回!哈哈!走走走!劳资带你去见琼!”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捏住了手臂,“咔吧”一声接了回去,虽然我严重怀疑骨头以及经脉有没有事故。
他压根不管自己身上其它的伤,也大条的没有在意自己血呼啦的手,像是好哥们一样抱在了我的肩上。而我的感觉就只有:黏糊糊的...所以你抹不掉…黏糊糊的…所以你抹不掉…
不知道那个迷恋血红石的老奶奶下来会是什么表情,因为我们俩早早地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这里,将这一切抛之不管,尽管我是很想埋葬了那个短发…因为多亏了他我的计划以及他的愿望才能实现。
我们俩越走越深,在漆黑的深夜,找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钻到更加漆黑的后车厢
里以后,那个刺头倒头就睡,我也没有客气的坐了下来,想了想之后的事,让那个家伙(当然是我影子的那家伙)在我的身边待命以后,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在那个家伙给了我一耳光消失以后,我醒了过来,发现我们现在停在了某个奇怪的森林里,说是奇怪是因为这周围的树木不像之前的枝繁叶茂,粗大的树干包围了四周,但是上面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
把鼾声如雷的刺头叫醒之后,他带我来到了一高大的山崖下,山崖的前面竖立着用树木捆绑制成的城墙,上面用颜料涂满了红色。他站在下面大吼了一句“劳资回来了!”,布满尖刺的大门便应声而开,随即出现了一群身着红衣带着红色口罩的人,只是中间站着一个露了脸的中年女性,她的身影在初升的金色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欢迎回来!豺犬!欢迎回来!年轻的孩子!你的选择是对的!”她张开双臂,仿佛迎接到家的孩子。
刺头也就是豺犬很高兴的对她打了声招呼:“琼!这是我们的新朋友!他刚刚救了我。他是…”
“哦!自我介绍等下再说吧!看看你们身上的血!我的孩子们!你们一定累坏了吧!来吧!进去休息一下,好好洗个澡吧!你们有这个资格!”她的手抬的越来越高了。虽然我不吃捧读这套,不过我对洗澡这个提议非常同意。于是随着大门关上的回声,我正式走进了RED里面,主战派的老窝。
琼给我安排了房间,就是和豺犬住在一起,只是在他的床旁边加一张床而已。她说等今天晚上再来找我们。
“以后就由劳资来照顾你了!哈哈哈!”在我旁边的豺犬笑的很开心。
“看来是这样呢,呵呵~,那就还得请您和琼多多关照啦~。呵呵~,哈哈哈~。”一想到之后的发展,我也笑的很开心。
(3)菲德安特:无法忘却的回忆
鲜红…鲜红…我开始对这个颜色有些厌倦了啊,那些还在不断滴落的,和地上已经干涸凝固的,被人称为鲜血的液体,我已经看够了。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是双肩上那双铁环带来的疼痛也没有减缓丝毫,它们在我的每个动作中,甚至是颤抖或是呼吸时都与骨头摩擦着,让人片刻不得安宁。
“再美丽的花,都要仔细的修剪它的枝叶才能让它展现出最美姿态来啊…”黛尔琳的手指从我的腹部划过,“可惜的是这样的话,它们也会很快凋零。”
“呵,所以虐待那些魔族的佣人对你来说只是像修剪花的枝叶一样了?”我嘲讽道,“不过很可惜,咳咳…相对于你的嗜好还不如一刀刺穿心脏痛快点。”
“哦?想直接死掉吗?那可不行哦,先不说你对议神院似乎很重要,还让你与威尔什亚家的小子订婚,其次——你不是还要等人么,难道你想成为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的副模样再去见他么?”又是他么,又是“渊”么?我现在所遭受的这一切是因为他还是为了他?我想都不是,但是为什么黛尔琳会觉得因为他我不敢去死呢?
“——那是因为你在等待呢。”梦里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总是说着那种让人难懂的话。
终于,我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反驳黛尔琳,双眼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那是一种连疼痛都无法阻挡的困意,我甚至有种一睡不起的感觉…但在意识归于黑暗的瞬间,脑海中却突然晃过一张女人的笑脸,那张脸满是温柔,似乎永远都带着微笑…
维茜,那个女人,叫做维茜,我想了起来,不,应该说我怎么会忘记了呢。
她是菲德安特.阿斯兰的母亲,从我出生起,便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位命,她总是在给我梳头的时候微笑着给我她过去的事,在我的记忆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
“该起床了哦~菲德安特,总睡懒觉会变成小猪的哦~。”闭着双眼,听着她走进我的房门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涌进了房间,我学着小猫的姿势蜷缩着身子,手抱住脑袋挡住阳光。
“再睡一小会儿,就一会儿。”我轻声向母亲撒娇,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她,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翻飞着,她带着微笑看着我,看中满满的温柔和慈爱,窗外还不时飞过几只白鸽,微风在此时拂过,窗帘也因此掀起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那我就把你的早餐一起吃掉了哦~。”她站起身,像个孩子一样恶作剧的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我这就起来!”我猛然坐起身来,光着脚跟着母亲跑了出去,要不是她真的把我的早饭吃掉过,我当然是不会那么紧张的。
“喂喂,疯丫头,快把你的鞋子穿上!”她做出生气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只是想吓吓我,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后,跑到餐桌边上抓起一片面包就塞进了嘴里。
“唉,你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疯丫头,吃了饭快去把脸洗干净哦。”她坐在我的对面一只手托着脸看着正在吃早餐的我。
“是是,再疯也是您教导有方嘛~,话说母亲不吃么?”
“我早就吃过了,我可不像有的孩子一样爱睡懒觉。”她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一个人吃早餐不无聊么,都没有人聊天。”我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现在还是温热的。
“那也是托你的福啊。”她摊了摊手。
“那以后,我天天都陪你一起吃早餐吧。”我挽起袖子,抡起胳膊,对她露出笑容,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吧…
鲜红的颜色在此时蔓延到眼前,画面突然定格了下来,然后突然扭曲,而突然传来的小提琴曲打破了寂静,扭曲的画面终于恢复了正常,但眼前的景色已经彻底改变了,眼前所及之处除去粉色的夕阳以外,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废墟和尸体堆成的小山还有穿插在其中的白色十字架…
又…回到这里了啊。
“黛尔琳,我说你最近还是适可而止的好,要是议神院的人知道了…”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幸存的长老说父亲是怎么死的?艾哲拉整整一座城的人都因此丧命了啊,唯独她还活着…呐,我知道分寸的,哥哥你放心吧。”等再次睁开眼睛,看窗外的窗外的景色应该已经是黄昏,肩上的被锁住的铁环已经被拿下,虽然肩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来即使是灵族想要一次治好这种伤也是不可能的,两个在隔壁房间的对话也清晰的传来,不过很快,那声音从聊天声变成了接吻的声音,再之后就成粗重的喘息声…
呵,看来她还不会轻易地让我死掉呢。
意识再次沉沦…
“母亲大人,为什么父亲都不回来看看菲德安特和您呢,即使是再忙他也会有空闲的时间吧。”艾哲拉的清晨总是忙碌的,难得一次早起,那时天还没亮,城市中只有偶尔几家的窗户露出灯光,街上都是拉着货物的马车,而几乎所有的商店门口都有几个魔族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等待着货物送到然后从马车上将堆积如山的货物卸下,还有几个才从酒吧走出来的醉汉,踉踉跄跄的在街道上走着。
“那是因为父亲工作的地方很远很远,等他有时间赶回家时,他的休息时间都结束了,所以实在没有办法啊。”母亲在厨房做着早饭,食物的香味很快就讲我的胃唤醒,看着窗外已经微微发白的东方天空,我乖乖地坐到了餐桌前,因为我知道,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母亲早餐也就做好了,我高兴的是,我履行了承诺,在那个早晨之后我都会早早地起床陪着母亲吃早餐,如果我不陪着她的话,世界上也就没人能和她一起吃早饭了,一个人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孤单吧。
回忆仍然在继续,那些画面,本该是我一生都不该忘掉的才对,特别实在回忆之后,我真的希望时间要是停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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